“我……”

“还是，”他轻扯嘴角，“觉得我配不上你？”

“……”

“也对，我确实配不上你。”

“……”他越长越像他爸，轮廓都变深了。是她很久没好好看他了吗？还是很久没吃上好的了？怎么这么帅？

外面的风好像把玻璃吹破了。宋柠心脑子里灌进风，下起雨，吹得神志不清，心跳大作。

“是不是得金汤匙出生才行？”

宋柠心坐直身t，打断他：“当然不是！”

“得本市几套房才行？”

“不是。”

“得读北大。”

“没有。”

“得留过学。”

“没有！”

“那你喜欢穷鬼？”

“喜欢。”

时北抬手虚掩笑意，偏开目光：“你真可ai。”

宋柠心两眼一弯：“我知道。”

“宋柠心。”他低下声，叫她的名字。

“嗯！”

“那，”他平静地看向她，“为什么……”

音乐临停时，空中袅袅的余音放大了这桌的尴尬。

回忆和现实隔着玻璃，映出三人身影。那抹不可磨灭的深蓝背景里，相亲男嘉宾逐渐扭曲变形，逐渐淡出，一晃神，时光深处的任清扬浮现出来。

时北轻轻笑了一下，避开玻璃画面，起身端起她面前的咖啡，一饮而尽。

味道香甜，是卡布奇诺。

他拎起沙发上的包，拉过她的手，歉意地看向旁边的男士：“不好意思。”

像怕后方攻打过来似的，他们离开的步伐很快。

灯光叠影，照在时北英俊的侧脸上，g勒出清晰的轮廓。b之高中，他吊儿郎当的气质消失殆尽，取而代之的难以捉0。宋柠心不时抬头，望向他，犹豫再三仍是问了：“刚你说的真的假的？”

“哪一句？”他按下通话键，催王箭羽开车。

宋柠心斟酌：“唔……”

“胡说八道这么多，不知道你问哪一句。”靠近旋转门门口，时北松开了她的手。

尚未触及冷风，方才手心相叠之间的皮肤先察觉到了冷却的温度。

“哦。”宋柠心低下头，把手抄进风衣口袋。

“班长别放心上，都是配合您的台词。”他递了个宽慰的眼神。

“我知道，但是，”方才一切发生得又突然又迅速，幸好她记x好，“那个观音兵？什么词啊！”

中茵皇冠今天有两场婚宴，门口两座led屏分别展示新人照片。为防止宾客进错厅，两家人都派了人在门口迎宾。有位新娘名字叫吴清yan，很好听，很熟悉，于是就这么在空气里不断响起——

“清yan吗？这边电梯上三楼。”

“找清yan的吗？三楼，对，三楼，直接按电梯。”

“清yan！对，清yan亲朋这边请。”

他们站在川流的宾客之间，表情没有任何变化。有一位阿姨身着旗袍，在冷风之中颇不容易地保持优雅，拦住宋柠心问，是宾客吗？是清yan的朋友吗？

宋柠心微笑地摇摇头，目不斜视，继续往前。

阿姨遗憾地嘀咕，怎么好像见过。

宋柠心装聋作哑，机械地穿过这片热闹。

时北低着头若有所思，叫住了她：“班长。”

宋柠心看向他，一双眼睛熠亮如星。

他g起唇角，朝她眨了下眼，“外面冷。”说完，反手开门，将她送进后座，躬身时于耳边附了句，“观音兵那句是真的。”

热气呵来，在皮肤上凝聚成一团不为人知的风暴。宋柠心跟遇水漏电似的，su麻了半边身子。

升高三前夕，宋柠心得知家里一些旧事，心情沮丧到不愿回家。她无处可去，只能赖在时北家。为此，他们还发生了争执。

时北冷冰冰地说，“你不想回家，为什么不去找任清扬。”

这厮补完作业就开始甩脸子，完全不念她的督促恩情。

宋柠心曾谨慎地提过，任清扬家里管得很严，手机都不能碰。他偷偷准备过一台手机，结果被家里发现，失去了好几天自由。

他们都是周末补习后偷偷见上一小时面，或者早c时路过彼此，悄悄逗留两步，感受心意相通。这种牛郎织nv的感情，时北不懂。司青青懂。

宋柠心闭上眼睛，强撑道，“好，我等会就去找他。”

实际一动没动，蔫了般倒在试卷上，jg神恍惚。她试图装si把漫长的低落期熬过去。

时北下楼跟护工阿姨交接，让对方下班。忙了会再上楼，宋柠心像是睡着了。夏日天黑得晚，将近七点，晚霞仍绚烂地悬在天边。他随口叫了她一声，没有回应。又一声，依旧没有。

真像睡着了。

时北拉开方凳，着手收拾桌面凌乱的课本。每回她来，书桌都像打过仗。